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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心中自有一本账

不过第二天她还是没有能和秦海英一起去赶集。叶建洪被叶眉这一出出的整的火气大的很，叶芽根本就不敢在这个时候开口跟他说上镇上的事情，只能埋头在不割猪草的情况下多割一些淫羊藿回来，争取能多换点钱。

她也就是比别人早了没几天，然后叶家沟的大姑娘小媳妇的都背着背篓拿着镰刀满山的窜了。

因为收购淫羊藿的人已经来了，和往年一样的价格，四块钱一斤。

燕儿沟附近这几天被叶芽跑的都差不多了，再割就只能往更远的地方去了。赵月梅不放心她一个人走太远，叶芽就只能跟旁人约着一起上山，后面接连十几天还没有前几天她自己一个人割回来的多。

到了后面她索性就不去了，在家里将割回来的药草好好翻晒，然后码成一捆一捆的，让二伯叶建民帮忙一起背着送去了大队。

叶家沟人不多，可是元坝村可不止叶家沟这十几户人家，李家坎，燕儿沟上面还有南山后面的杨家湾以及村委会边上的住户。

叶芽去村委会的时候是下午，村委会那大院子里面停着一辆时风大三轮，院子里面有好些人。

有叶芽不认识的，也有熟人，比如李家坎那边的邵清芳，还有叶芽家对门，北山坡下的冯汉林。

赵月梅和邵清芳前几年还掐架，骂的那些难听话叶芽到现在都还记得，可是叶芽和李青叶是同班同学，又住一个宿舍里面，关系还不错。所以叶芽见了李家坎的人还是会客套的打个招呼，见了邵清芳也会喊一声：“表婶。”

转身就招呼冯汉林：“表叔。”

冯汉林也是来卖东西的，不过不是淫羊藿，而是他捋下来的棕。看着她身上那堆的跟小山一样的背架，忙上前帮她扶着放了下来。

“你这小妮子，不知道再跑一趟吗？年纪小小背这么多东西，压得长不高了就完了。”

叶芽咧嘴笑：“不重，我二伯帮忙呢！”晒干了的淫羊藿看着多，完全没有重量，跟一背篓猪草那是根本就没法比的。

一旁的邵清芳看着她和叶建民背来的淫羊藿眼珠子骨碌碌的乱转：“芽芽，这是你割的呀？咋割了这么多？”

叶芽轻笑：“哪能，一家子一起割才得了这么些。”

说完，就比划着指挥叶建民帮忙将背架上的绳子解开，然后放到大秤上面过秤。

两背架背过来二十六斤淫羊藿，这是晒干的，今年刚开始收四块，现在涨到四块五了。叶芽这二十六斤就是一百多块钱，是个不小的数字了。

十块十块的好些张，还有五块的，一块的。

别说邵清芳，就是冯汉林和商店里面的余春花看的都羡慕的很。听说去市里面饭店里给人家洗碗一个月才两百块的工资，叶家这闺女忙了这几天就快赶上人家一个月的工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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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芽芽这是要发财了。”

叶芽似乎没有听见邵清芳话里的酸意，将绳子绕起来，然后回了一句：“发什么财，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

邵清芳笑道：“眉眉不是出去挣钱了吗？你咋不去？哎，芽芽，你想不想去，我让我们家彦彦在那边厂里给你联系个工作。”

叶芽笑道：“谢了啊表婶，我姐已经出去了，我胆小，就想在家里呆着，我爸身体不好，我得在家里给我妈帮忙。”

说完，扛起背架去了小卖部，余春花看她往商店走，抬腿就跟了过去。

叶芽买了两包冰糖，称了两斤饼干，都是分开装的。

冰糖一份给赵月梅，一份给王奶奶，饼干一斤给王奶奶，一斤给二伯叶建民。叶建民是个聋哑人，脑子不太好使，有时候正常，有时候跟孩子一样，得哄着，只要他高兴了，还是很好使唤的，又护短，叶芽并没有觉得这个二伯听不见说不出有什么不好，反而觉得他很好，比村里别人家的那些有缺陷的人好太多了。

叶芽把饼干给他，他连连推辞比划，让叶芽自己留着吃。叶芽摇头，指了指自己手上告诉他自己有，然后他就接了。

两个人回去之后，王奶奶接过孙女给买的东西开心的不得了，只有赵月梅，脸上的阴郁并没有那一包冰糖而减退，反而看了叶芽好几眼。

到了第二天晌午，吃了中午饭叶芽就回屋躺下午觉了，赵月梅开门走了进来，叶芽刚刚合眼又睁开，坐起来疑惑的看着她：“妈，你咋不去睡午觉。”

赵月梅耷拉着眼皮在她床边上坐了才吭声：“家里鸡毛蒜皮的一大堆事情，我哪里能睡得着。”

叶芽看了看她道：“妈，爸是不是还在跟你吵架？他要发脾气你别理会他，我怕你们俩呛起来你又吃亏。”说完之后叹了一口气：“哎，都是没钱闹的，我就算在家也得想办法挣钱，一定会努力让咱们家日子好过起来的。”

赵月梅听见她叹气也跟着叹气：“可不是穷闹的，去年遭猪瘟家里损失了，你爸运气又不好，不然哪能这样，怎么也得让你们姊妹俩上学，咬牙将高中读出来，只要你们能考上，贷款也得供你们。”

说到上学的事情，叶芽突然就不说话了。她记得有一回家里吵架，奶奶说过，说是之前卖树有两千块钱被她妈存着，她妈却一直不承认，说这几年叶建洪出门都没有钱，那个钱早就用了。

叶芽是不相信的。

这几年她和叶眉上学的开销和家里的收入支出她心中大概都有本帐的。

学校食堂一个星期十块钱，她们俩都是吃不起的，都是在家自己蒸点馒头弄点炒面再拌点咸菜带着。一个星期一人五块钱，打开水两毛钱一壶，她们俩一天就需要一壶水，洗脚洗脸都是用冷水，舍不得糟蹋钱。周末上学放学都是走路，也从来不坐车。偶尔馒头不够吃的时候才会花一块钱去学校门口买碗饭吃。

身上来月经之后的纸都是那五块钱之内的花销。

从进初中，她们就是三好学生，每一年学校会补助一百二十块钱，两个人就是两百四，这钱都是家长去领的。

所以，说那两千块钱用了，叶芽是不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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